2009/07/21

讓筷子告訴您◎越南 李偉賢


     讓筷子告訴您

      越南 李偉賢

  因為誤了航班,要搭下一班飛機而被延了六個多小時。抵台的時候,時間已是晚上十點多,難為了輔導員Even這個時間還要來接我,回到酒店,整個人疲憊不堪,心裏一直在嘀咕,為什麼我就這麼背呢!但當看到我們組的輔導員音絜一見面就對我露出絲絲笑容時,頓時感到一股流過心底的暖,在七月某個晚上的台北,顯得格外灼熱,臨回房間時,她還給我遞過一份禮物,說是僑委會送我們的見面禮,她說,是一對筷子,讓你好好品味一下台灣,接過禮物,心裏很不以為然,不就是一雙筷子嗎?有什麼好特別的!?
  趟在床上的時候是凌晨一點多,翻開這趟行程的手冊,才知道今次的主題是“幸福的滋味在台灣",再往下看,我的興趣就來了。原來這個“味"不僅僅是台灣多元文化之下的豐富民間小食,它還包含著你必須要用聞、聽甚至是用心去感受,才會嚐到真真正正的“台灣味",這時候才想起來,是呀,中華民族不是有句老話“民以食為天"嗎?而講句坦白話,相信沒有誰會否認全世界最懂得吃也最講究吃的民族非炎黃華冑莫屬!而我也認為,“筷子"是最能代表中華民族幾千年“吃文化"的象徵,“筷子",是我們對世界飲食文明演進的歷史過程中最偉大的發明和貢獻,轉過頭去看一下放在床頭上的那雙筷子,肅然起敬油然而生。
  翌日,總領隊林育正在車上對我們說,那雙筷子會帶我們走遍台灣的大江南北。他這句讓我想到,天地雖大,望於宇宙顯然滄海一溧,筷子雖小,放眼四海卻能獨步方圓,更何況它還有著槓桿原理,亞基米德不就是説過,給我一根棍子,只要找到那個點,我就可以把地球撼動起來。
但我們優秀的中華民族祖先,比他更早就想到了,而且應用於日常生活中,吃,原來也可以蘊藏著一種轟天動地的原理,可我們的祖先,在偉大的同時卻可以表現得很謙卑。謙卑得當我拿著它挾住那塊東坡肉時,咬一口,吃,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誰會像我這個傻瓜去管它什麼槓桿原理。
  但我這個傻瓜還得感謝它給我“撼動"出一系列的台灣美食來。由於移民文化的影響,早在三百多年前,移居這片寶島的中華民族,也把他們的傳統飲食文化一拼漂洋過海,他們在這裏辛勤灌溉,流下汗水的同時,也留下了這些寶貴的民族遺產,再加上幾個世紀與地方飲食的互相糅合,而把目前台灣的飲食風味變得別具一格。杭州菜也好,閩南菜也罷,統之飽過口福以後,台灣味已悄然走進你的齒夾裏。
  而這種台灣味還不僅僅是停留在嘴裏。去看龍山寺以前,早就聽說過台灣人對宗教的虔誠勝過東南亞任何一個華人社會的群體,但當真正來到這間已有三百多年歷史的佛教聖地時,才真正地“聞"到了這股濃郁的台灣禪味,一個人的心靈的美,對神佛的無條件敬仰,這是一種“原味",是原始人類對天地萬物自然界一種反樸歸真的崇敬,要不然,你就絕對看不到無求品自高的人生境界。踏出龍山寺,前面就是艋舺公園,許多公公婆婆就坐在這裏優哉悠哉的,有人下棋有人圍觀,有人聊天有人散步,音絜跟我說,這些都是老台北,在台北土生土長,現在都退休了,這是一個讓年長者聚首言歡的地方,閒話家常的,扯天說地的,好不快活。人生至此,夫復何求?一個社會,如果能夠做到生有所養、老有所安、病有所醫、死有所葬,西方極樂世界去不去倒無所謂了,然而,這卻是當今社會每個人都在尋找的地方,台北,可能未必是目的地,但我看到了它的努力,還有過去努力所取得的成果。
  入夜了,在台北的市中心步行,是另一翻風景,因為去年來過的時候,都沒有好好地停下來看每一寸土地,看它的平實,還有它的隱晦。音絜帶我們去同喜號吃了非常好味的肚魠魚,最後還去吃蛇肉湯,飲蛇血,來自巴西的鍾苓佳一口一口的吃,還大口大口的喝,我對這個女生突然另眼相看。
  二十四小時後的台北行,仍是帶著一身疲倦回到酒店,然而卻感到自己是幸運的,因為我嚐了一整天幸福的滋味。
是呀,那雙筷子還會帶我再走十幾天的路。

──2009年7月20日晚寫於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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