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約◎越南 李偉賢

相約

越南　李偉賢


　　今天坐在車上一整天都悶悶不樂，真的對下起，人在台灣的我，沒能和大家姐及哥哥去看您。
　　不過我已托大姐姐告訴您，這次出差是參加一個來自世界各地的傑出青年文化研習營，您的孩子與來自英美德法荷蘭紐西蘭等許多發達國家的青年一樣平起平坐，希望您會感到自豪。很久了，才能拿到長假去參加這樣的活動。今天才是第六天行程，但收穫頗豐，吃的看的，無不給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對了，要跟您分享一下，那天第一天到台北，我在龍山寺裏求到支十八號簽“鬼谷子演課＂，是支上上簽。我當時就非常高興，說來也挺靈驗，我自那天後就一路遇貴人，今天在台南，我們是分成四個組各自去尋找這裏的地道小吃，沒有地圖，只能問人，趁這個機會與當地人多交流，台南人都很熱情，問到那一個路人，他們都很仔細地告訴我們路怎麼走，有位在旅遊景點檢門票的亞姨，還用筆紙給我們畫下地圖，這種對外地人的友善、樂意幫忙，在現今的許多大城市、人情味日漸式微的社會下，已不常看到。
　　幾天前打電話回家，爸的病還沒好，不過跟您說，我和哥哥已迫著老爸去看醫生，我們向您保證，不會給老爸老讓病魔折騰。上個月，我開電腦讓老爸和二姐姐視頻通話，您在澳洲的第三個外孫已滿周歲了，他對著視頻笑個不停，還不時用手捉摸縈頻，看來挑皮的個性不會輸給我們小時候的搗蛋，老爸也就只會一直對著他揮手，雖然兩公孫都還沒正式見過面，但只要親情一直存在，我們都會期待相見的一天，而且深信那天不會很遠。
　　不知道今天為什麼特別想家，想您。記掛著老爸不知道有沒有忘記吃藥，不知道哥有沒有定時給爸滴眼藥水。小時候是您們給我們蓋被，那天睡到半夜起來，看到父親在用風筒吹身子，我問他干什麼了？他說，突然覺得好冷，蓋了被子也沒效果，所以起來吹風洞取暖，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媽，您可以告訴我煮些什麼給老爸補身嗎？有空就搖個電話給我，在夢裏也不要緊。
　　那天在候機室，看了篇文章，內容是說：現在這個社會，許多兄弟姐妹們，結婚生孩子後，各自成家造成的結果，就是每逢節子相聚，回來探望兩老，其實只是為了兩老開心，因為兩老還在，所以兄弟姐妹之間才有機會久久見一下面，互道近況。但當兩老都不在的時候，這些所謂兄弟姐妹，還會在過年過節的時候團聚嗎？看到這裏心坎就十分抑壓，眼淚幾乎想掉下來。許多現代人，真的已走到了這個地步而不自知。如果除了過年過節，我們會不會在一個不需任何理由的場合下，就像去串好朋友的家門一樣的去看我們同吃一鍋飯長大的兄弟姐妹們？現在兩個姐姐都有家庭了，二姐姐還嫁到南半球去，我和哥哥總是交叉著出差，留老爸一個人在家，就連一家人想坐下來吃頓飯，也要約好幾次。我們的時間究竟都花在那裡去了？朋友來一通電話發個短信，“喝咖啡去？＂　　“OK，馬上到！＂和家人吃頓飯，有那麼難嗎？
這幾天在台灣嚐到許多好吃的東西，但越好吃就越想念您的捻手好菜。這個世界上，有一心種心情叫牽掛，有一種回憶叫留戀，牽掛加留戀，有點痛，媽，你聽到孩子說的話嗎？
　　今天台南的天氣特別悶熱，心情想好也想不起來。打開窗簾，遙望，天空掛著素月，一抹淡星，走出陽台，滿腔離愁空對月，這個“離＂，跟了我四年。但這四年，我們兄弟姐妹之間常常相聚，您可以放心，儘管我們都過著披星戴月的日子，相約，是我們每一個都可以做到的，而且不需要任何理由。
　　我發誓。

照片說明：風的心事有樹知道，我的心事誰知道？

──己丑年六月初四日亡母忌日四年祭寫於台南